出乎加灵的意外，路程不仅漫长，而且艰难。他们没有启用巫术，而是像所有赶路人一样，走泥泞的山路，爬陡峭的山坡，遇到下雨，同样慌慌张张地寻找避雨的山洞、丰茂的大树。他们也没有像样的裹腹食物，所吃的食物，和加灵在家吃的，没什么差别。
所有这些，加灵都能忍受。他不能忍受的是，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天，师父一样法术都没有教他。在单峰村，他学习新法术，只需一遍就能将咒语记住，以至奶奶一天教他三样法术，他都觉得少。
有时候，他会瞒着奶奶去找别的巫师。有一个巫师从村里经过，想收他为徒。他没有答应。这个巫师教了他“雾”的咒语，就是他让基方士兵看不清的咒语。
他想，与其跟有熊师父无所事事，不如去找流浪巫师，倒还学得些东西。
不过，他的不满没有显在脸上。他照例恭敬地跟随师父，期盼这只是师父对他的考验。此外，龙精灵也需要他的照料，这多少减轻他的不快，也带给他久违的童趣。
这是一只顶级龙精灵。它通体白色，除了头顶至尾尖，有一条形同闪电般扭曲的红毛。它的两只眼睛浑圆、粉红，头顶的两根龙角高高凸起。师父说，像这种品种优良的龙精灵，最长可长至两米。
龙精灵随风而长。现在，龙精灵已从刚出生不足一只小鸡大，长有成年野猫大小。这正是龙精灵最顽皮的时候，也是最需要主人驯服的时候。
加灵专心驯服它。除了每天给龙精灵弄吃的——从碾碎的鸡蛋黄、蘸了牛奶的面包，到开始吃烤熟的地鼠、野兔。他还尝试与龙精灵交流，用巫师的语言。
加灵吃惊地发现，龙精灵聪慧至极。他教过一遍的话语，龙精灵便记住了。慢慢地，龙精灵熟谙人类语言，如一岁孩童，听得懂，不会说。
加灵还不知道龙精灵的喷射武器是什么。龙精灵一般喷射出五种物质，分别是火、水、风、雾、沙，也有极个别的龙精灵，会喷两样或多样物质，比如同时喷水和火，风和雾。
一旦知悉龙精灵的特别属性，主人就需要加以训练，这样，龙精灵的喷射本领才会慢慢精进。
有一次，他们在细雨中行进，行至一条山间小涧，一条拳头粗细的黑质白章蛇蜷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对待自然界的生物，师父俩向来采取退让的策略，除非对方先行进攻。这一次也是一样。
师徒二人打算绕道而行。不料，一道雷电从天滑过，惊醒了休息的黑质白章蛇。刹那间，黑质白章蛇抬起身子，吐出红色信子，作出进攻的姿势。
加灵的第一个反应，是去摸别在腰间的竹剑。不过，没等他拔出竹剑，一道火光喷薄而出，黑质白章蛇顿时成了灰烬。
加灵还在纳闷，师父指指他的旁边，说：“原来它会喷火。”
小家伙显然是第一次喷火，沉浸在无比兴奋中，撒开蹄子跳个不停。不仅如此，它还一路喷火，所到之处，无不遭殃，树木焦黄、尘土飞扬。加灵不得不厉声阻止，它才作罢。
“你要管束它。”师父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
他们继续上路，和以前的日子一样，没什么新鲜，只是加灵多了一项任务，如果龙精灵乱喷火焰，就要罚它，或者是不吃饭，或者额头弹，用手在额头重重地弹一下。
在这之前，加灵一直不确定给龙精灵取什么名字好。知道属性，它的名字也有了。加灵为它取名“火焰”。
半个月后，他们到了此行目的地，也就是有熊师父的住所，位于大峰镇的一处石屋。
加灵住了下来。
有熊师父的家在全镇最高处，一棵巨大樟树下方。他的家不大，却很干净。有熊师父没有成家。没有女人照料起居饮食。有熊师父的家，能有这般干净，是有熊师父收拾打扫的缘故。
加灵来了之后，自然而然接了包括打扫的一切家务。
好在师父的家具同他的言语一样少，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用石块垒成的石桌石椅。石桌上有几本书，都被翻得破乱不堪。
厨房在房子外面，是一个临时搭的竹棚。竹棚旁边还有柴棚，不大的一间，稍微收拾一下，成了加灵和火焰的住处。
加灵每天打扫、做饭、捡柴火，余下的时间，他学认字。他渐渐识得上千字，可以看桌子上的书。那些书，都和法术有关。完成日常任务后，他会到附近玩，顺便带回有用的食材、药草。
师父在家的时间不多。他总是被人请走，要么治病，要么城中有什么仪式，需要他这个地位的法师主持。有些时候，师父也带加灵一起去。
他常常想起第一次参加仪式的情景。那是一次常规的祭天礼。他眼见全镇的人集结在一起，有数千人之多，跪拜在地，不敢抬头，唯恐触怒神灵。
他站在师父身旁，手托铜盘。师父神情庄严，双手上举，原本暗淡的祭坛，顿时明亮如昼。
这是加灵第一次感受身为巫师的地位。仪式结束，人们立在原地，等候巫师走下祭坛，接受摸礼。被巫师实行摸礼的人，摸他们的额头，会被神灵保佑。
更让加灵瞠目的是，城中的领主赠予师父厚礼，以示感谢，包括十头活的牛羊，一袋晒干的果脯，甚至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仆。女仆年纪十四五岁，有一对发育很好的胸脯，和一张娇艳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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