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包厢, 程淮安就放开了叶梨的手。
跟在身后的小助理十分乖觉，知道俩人肯定有不少话要说，随口打了声招呼，就小跑着先撤了，叶梨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饭店虽是会员制, 可包厢之外, 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路沉默着，直到下了电梯, 坐上程淮安的车, 叶梨顿了顿, 这才闷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 我哥找我有点事, 本来想晚点就去找你, 谁知道……”程淮安从一旁拿出个烟盒，动作熟练地抖烟，点燃，夹在手中，偏头就见叶梨眉一皱, 却没开口阻止。
他心头蓦地一暖，这几天忍着不联系她, 就是想给她点空间想清楚, 原以为已经足够明白思念是什么滋味, 见到她这一刻, 才发现之前只是个开胃菜, 明明人就在面前，那些压抑住的情绪反而顷刻间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想试试吗？”他忽然开口问道。
叶梨愣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忙摇头。
就知道她永远不会按套路来，程淮安心里失笑，抬手，抽了一口，倏地倾过身，吻住她。
呛人的烟味随着温软的触感一同袭来，叶梨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退了回去，掐灭烟头，缭绕的烟雾很快消弭在车厢以及——
唇齿之中。
叶梨心里蓦然一恼，她对程淮安可真是越来越没防备了，只是这点子情绪还没完全成形，就听他又开了口，声音微沉。
“早想和你说了，一直没找到个好的时机，我妈……”程淮安顿了顿，想着该如何措辞，“我妈刚怀上我的时候，发现裴弘……就是我血缘上的父亲出轨了。”
他看了眼叶梨的神色，忽地笑了笑：“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妈这个人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眼里半点都揉不得沙子，她隐瞒了怀孕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办了离婚手续，然后就出国了，我出生的头几年里，除了我哥以外，裴家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语气虽慢慢轻松起来，叶梨只觉越听，心头越沉重。
程淮安沉默两秒，又接着道：“裴弘这个人，眼高于顶，一向不太看得起娱乐圈，哪怕我哥把星耀娱乐办得有声有色，他还时不时吹胡子瞪眼睛，几年前，我一毕业没多久，我哥就让我回国，来星耀娱乐帮忙，裴弘因此在家里大发脾气，我哥不把他当回事儿，我奶奶在一旁嗑瓜子看偶像剧，我那会儿觉得还没玩够，不想进公司做事，就跟我奶奶说要不我去拍电视剧给她看怎么样。”
叶梨顿了两秒，还是没忍住，插嘴道：“你怎么这么幼稚。”
“是啊。”程淮安看着她笑，声音忽然柔下来，“不幼稚怎么能遇到你。”
猝不及防的叶梨：“……”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了，程淮安心里也轻快起来：“我奶奶和我一拍即合，她老人家一拍板，裴弘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这几年，裴家客厅的电视机快被我那几部脑残偶像剧霸屏了，裴弘每次回家就跟受刑一样……”
他这几句话说完，叶梨想了想那个情景，心头的沉重忽然一扫而空，却听他话锋又是一转：“我爸……就是我继父……他是个性格挺随性的人，我跟在他边上长大，本事没学多少，散漫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四五成，以前我一个人，怎么都好，可现在……”
程淮安转过头，直直盯着她：“叶梨。”
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叶梨先是蓦地一惊，而后心脏开始狂跳起来。放在座位中间的手被他覆上，温热的掌心叠在她掌背，叶梨一瞬间也忘了挣开。
程淮安也不知道现在时机对不对，可忽然就不想等了，他将她的手握紧了一点，压下心头那点紧张，这才又开口道：“我……”
一个字才刚出口，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骤然打破了这狭窄车厢里流转升温的暧昧气氛。
“抱歉。”程淮安顿了顿，接起电话。
叶梨悄然松了口气，却隐隐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失落。
程淮安听了电话却是脸色微变，他将车钥匙塞进叶梨手中：“叶梨，我奶奶生病了，我得先回裴家一趟。”
***
杨嘉窜进包厢，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大块牛肉，吃完压了压惊，这才跟旁边的人道：“靳屻啊，我看你还是别追叶梨了。”
靳屻慢条斯理地剥着虾，漫不经心回道：“谁说我要追她了？”
“你不追她你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杨嘉又吃了一大口牛肉，“不对……你不追她，我说要给你创造机会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靳屻头也没抬：“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杨嘉将筷子一拍，怒目瞪着他。
这天没法聊了简直！
靳屻话锋一转，却是又问道：“为什么说让我别追她了？”
杨嘉气来得快，散得也快，转眼又去夹了块牛肉：“除了叶梨之外，你猜我刚才还在隔壁见到谁了？”
靳屻懒得和他玩这种小孩把戏，便闭了嘴没接话。
杨嘉和他太熟，也不在意这点小事，自顾自又接道：“程淮安和裴元洲，程淮安一进门就牵住了叶梨的手。”
靳屻眉一挑，便听杨嘉顿了顿，献宝似的又接道：“然后你知道怎么样了，这小子居然叫了裴元洲一声‘哥’，我去，我们家和裴家也算有点交情了，我怎么不知道裴家还有位少爷啊，你说会不是是裴元洲同母异父的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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