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希恩斯又点点头，“但我和你们一样，也不知道钢印族是否延续到了今天。”
“这并不重要，”欧洲舰队代表说，“我认为下一步要做的只是找到可能遗留至今的思想钢印，封存或销毁它们。”
“等等，我又有个问题。”嬴政看着山衫惠子，说道：“如果ETO利用思想钢印，来保证组织成员基本数量的话……”
“如果是这样，ETO可能还没有完全消灭，他们一直隐藏在人类的角落。”雷迪亚兹补充道。
“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去验证这个可怕的猜想，说不定三体人还在扶植ETO。”乔·哈德森说道。
代表们议论纷纷，的确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欧洲代表也补充道：“至于钢印族，如果他们是自愿被打上思想钢印，那似乎不违反现有的任何法律；如果他们给别的自愿者打思想钢印，则是受到自己已经被技术手段所固化的信念或信仰的支配，也不应该受到法律制裁。所以只要思想钢印被找到，也许根本没有必要再去追查钢印族的情况。”
“可要是三体人是真心想和谈的呢？如果它们知道我们这样胡乱猜想，那我们，岂不是愧对于本就无辜的三体人？”某一位太空都市代表向他质问道。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是真心想和谈，它们就应该提前告知，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傲视我们这帮虫子。”雷迪亚兹义正辞严的说道。
副主席道：“虽然不想这么说，但雷迪亚兹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对于战争胜利的心态，他们似乎开始动摇了，不过很快又调整回来。
毕竟深信已久的事情，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够随意改变的。
对于嬴政所带起的头，山衫惠子和墨子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开始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的确，近几十年来，随着人类社会幸福值的不断提升，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才是越来越少，这直接导致组织很难吸纳新的成员。
所以现在组织的大部分成员，也都是捍卫三体人的钢印族。
而统帅这是在告诉组织：被思想钢印改造的成员中，有内鬼！
欧洲舰队代表接着道：“是的，太阳系舰队中有一些对胜利拥有绝对信念的人，并不是坏事，至少不会产生什么损害，这应该属于个人隐私，没必要知道他们是谁。尽管现在自愿打上思想钢印有些不可理解，因为人类的胜利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
山杉惠子突然冷笑起来，露出一种这个时代很少见到的表情，让与会者们联想到在某个古老的年代，草丛中蛇的鳞片反射的月光。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她和墨子一起说。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希恩斯附和着妻子，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山杉惠子再次转向她的丈夫，“希恩斯，你一直在对我隐藏自己的思想，即使在成为面壁者之前。”
“我怕你鄙视我。”希恩斯低着头说。
山衫惠子摇摇头，像是在安慰一个受错的学生。
“孤独在侵蚀你的心智，以前有无数次，你想要哭着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获得彻底的解脱，但面壁者的职责阻止了你。欺骗，即使是对自己最爱的人的欺骗，也是你责任的一部分。”
“于是，我也只能看着你的眼睛，希望从中寻找到你真实思想的蛛丝马迹，我在熟睡的你的身边，等待着你的梦呓……更多的时间我是在细细地观察着、研究着你，我一次次回忆你的每一个细节，不是为了思念，只是想看透你真实的思想，为此，我特意找了个孤儿，借此转移你对我的注意力。”
“我失败过，我知道你一直戴着面具，我对面具下的你一无所知，不过，我终于到了那一天，当你第一次苏醒后，我再次看你的眼睛，终于领悟了。这时我已经成长和成熟了八年，而你还是八年前的你，所以你暴露了自己。”
山衫惠子开始总结：“从那一刻起，我知道了真实的你：一个根深蒂固的失败主义者，一个坚定的逃亡主义者，不管是在成为面壁者之前还是之后，你的唯一目标就是实现人类的逃亡。与其他面壁者相比，你的高明之处不在于战略计谋的欺骗，而在于对自己真实世界观的隐藏和伪装。”
“但我还是不知道，你如何通过对人类大脑和思维的研究来实现这个目标，甚至在思想钢印出现后，我仍然处于迷惑之中。直到进入冬眠前的那一刻，我想起了那些被打上思想钢印的人的眼睛，就像对你那样，突然读懂了那些一直令我困惑的目光，这时我完全识破了你的真实战略，但已经来不及说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冬眠是真的可以将一些事被迫延后，甚至是逃避现实。
隐藏思维反而做不到了。
北美舰队代表说：“山杉惠子女士，我感觉这里面应该没有更诡异的东西吧，我们了解思想钢印的历史，在第一批自愿打上钢印的五万人中，对每个人的操作都是在严格监督下进行的。”
山杉惠子说：“不错，但绝对有效的监督只是对信念命题的内容而言，对思想钢印本身，监督就困难得多了。”
“可是历史文献表明，当时对思想钢印在技术细节上的监督也十分严格，在正式投入使用前进行了大量实验。”主席说。
山杉惠子轻轻摇摇头，“思想钢印是极其复杂的设备，任何监督都会有疏漏的，特别是对几亿行代码中的一个小小的正负号而言，这一点，甚至连智子都没有察觉到。”
“正负号？”
所有人琢磨起这个意思，包括乔·哈德森，但只有雷迪亚兹，知道山衫惠子的意思。
是钢印机的正负号……
这时，雷迪亚兹坦白道：“孩子们，有真即有伪，命题也可以是伪命题，早在一个世纪前，我们集团就发现了钢印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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