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慌。”应母小声地说道。
现在还没告诉自家大姑娘，他们夫妻签了字据，山红不想嫁就不嫁。
这种事情说出去很丢人的，家丑不可外扬。
“什么叫不慌啊！”应里红满脸不悦地说道。
“你不是也嫁的晚吗？”应父小声地说道，“俺们也没催你呀！”
“就是你出嫁的时候都十八了。”应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咱家山红今年才十四、五了，不着急。”
“我那时候不是世道乱吗？拖来拖去，年纪才大的，不好成亲，现在天下太平了。”应里红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们说道。
叶三娘在心里腹诽道，难怪了，成亲晚，才承受得住生育之苦。
不然真的是不堪设想。
“俺就是嫁人也不一定非得嫁到程家吧！”应山红黑漆漆的眼眸看着她说道。
“你想嫁给谁，乡下那些泥腿子吗？”应里红陡然提高声音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就是为了后半辈子有个依靠。”指着应山红的手道，“你看看你这手粗糙的，穿得了绫罗绸缎吗？”摊开自己的手道，“你再看看我的手，以前跟你一样，现在养的。”黑着脸说道，“你气死我了。”
“俺不羡慕，一点儿也不羡慕。”应山红扯了扯唇角看着她微微摇头道，“原来姐姐在乎的是这些啊！”
“还俺……俺……的，土不土气，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说，我，我！”应里红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
“姐，你住在城里，俺……”应山红特意的加重的俺字，“俺住在乡下，在街坊邻里面前，看着你长大的人面前，你在摆什么架子。”
“我没有。”应里红死不承认道。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应山红瞥了她一眼不悦地说道。
“你真是个死脑筋，我是为你好懂不懂。”应里红给气的脸色铁青道，“难不成像娘一样，你看看我婆婆，你再看看咱娘，这差着辈儿呢！”应里红手心拍着手背说道，“你再看看以前我什么样？现在我什么样？”
“俺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应山红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说道。
“想过好日子错了吗？”应里红微微仰着下巴看着她说道，“我不想过苦日子错了吗？”不客气地说道，“像你们一样，窝在狗窝似的家里，吃的连猪都不如……”
“够了……”应山红蹭的一下站起来道，脸色阴沉如水地看着她说道，“应里红，俺告诉你，俺为什么不愿意。因为你期盼的荣华富贵，会随时成为泡影。你没听见在你生孩子时，你喊救命时他们在讨论保大还是保小？你那么心甘情愿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直接保小啊！当时你哭什么？”朝她吼道，“连命都保不住，随时可以被人给扔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归宿。你自己在火坑里了，怎么还要把俺也推进去吗？”
气得来回的踱着步，“叶婶儿说你这身体月子起码得做三个月，这才一个多月，就急急忙忙的来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指着自己道，“俺这粗手粗脚的，也没你漂亮，干嘛非找俺呀！外面的女人多的是。”
应里红看着如暴躁的公鸡似的应山红，目光看向自家爹娘道，“爹娘，就任她这么欺负我！”
如果说应父、应母没有看到画册之前，他们还能自欺欺人的，现在被冲击的，实在是。
“山红说的是实话，程家确实令人寒心，太凉薄了。”应父瞥了大姑娘一眼，扣着手指小声地说道，“根本就一点儿不顾及你的死活。”
“如果不是山红碰巧遇到叶夫人，你现在……”应母实话实说道。
“你们？”应里红不敢置信地浑身颤抖地看着他们道，气得直打哆嗦道，“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把应山红嫁过去。”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居然拿死来威胁俺？”应山红眼睛瞪的溜圆差点儿没瞪脱了窗，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说道。
“为了我儿子，我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应里红强自镇定地看着她豁出去道。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知了声声，叫的人烦躁。
“那个……我说一句。”叶三娘开口打破沉默道，“像你这种姐姐没了，姐夫娶小姨子，属于收继婚，违法的，男女双方会被判绞刑的。”
“不可能？”应里红扭过头来面色狰狞地看着她说道。
“我干嘛骗你，骗你是小狗，你可以去府衙问问。”叶三娘清澈如水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叶婶儿说的是真的。”应山红黑眸看着自家姐姐说道，“以前民间这么做没关系，现在不行了，律法会追究的。”
“怎么会这样？”应里红失魂落魄地说道。
“应里红，我多嘴问一句，你如此的卖力的想让你妹妹嫁进程家，程家人同意了吗？你男人同意了吗？”叶三娘乌黑的瞳仁看着她忽然问道。
“我婆婆提过。”应里红闻言眨眨眼看着她说道。
“那你男人呢？”叶三娘眸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说道，“你婆家知道你今儿回家是为了再娶这件事吗？”
“他们不知道。”应里红闻言微微摇头道。
“我觉得你还是回家问问吧！别整劈叉了，弄得里外不是人。”叶三娘食指划过眉峰，好心地提醒她道，“你刚才也说了，你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可现在应山红粗糙的跟乡下野丫头似的，你男人会同意。”
“嫁过去养养就好了。”应里红闻言想也不想地说道，“嫁过去是去享福，为什么你们是为洪水猛兽呢！”
“你让俺嫁过去照顾孩子，享的哪门子福。”应山红黑眸直视着她说道，“这前后矛盾，你自己信吗？”又温和地说道，“姐，别逼俺，先问问姐夫愿意吗？”
“天不早了，别耽误人家叶夫人休息了，这麦收忙下来快累死人了。”应母看着不懂事的自家大姑娘道，“咱回家吧！”上前扶着她，向叶三娘福了福身道，“俺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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