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机上，林萧仍自回味着晏若溪临别时那最后的一个长吻，带着些许咸咸的味道，明明哭得那么惨却还要拼着毁了妆容的风险吻到呼吸不畅才肯松嘴。
临走时的回头，他看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晏若溪，还看到了在更远处痴痴凝望的刘诗涵，以及站在人群中始终不敢上前的岳凌，都是此生得一而足的好女人，而他却一下子同时拥有了三个为他倾心的女人，那是多少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美人恩重无以为报，林萧也只得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几个倩影，她们应该也都能看到吧。
……
林萧并没有和老头子坐在一起，此行也只有他们两人，并且除了木匣子和必要证件不带任何行李。
无念斋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很陌生，然而神道无念流他却知道一二，甚至以前还有过些许交集，那个残阳血夜那张吓得苍白的脸，如今想来仍旧历历在目，然而过去的已经过去，并没有太多值得回忆的，即便再次遇到，对方也不可能认出自己来。
时隔近两年，要再次踏上那个国家的土地，林萧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的，那里是自己杀手生涯的终点也是转折点，如果现在再让他去杀一个相同的人，或许他已经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做到，这便是项烨嘴里曾几次提到的改变。
人情味，难道就是自己现在这个心态吗？
林萧不知道，他只知道两年，或者说半年来他已经改变得太多太多，流淌在体内的冰冷血液也被一个个遇到的人所温暖，即便无法彻底暖化，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他。
机舱外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与燕京陆地上不同的是，在高空飞行时能看到久违的蓝天，蓝得一望无际。
……
……
时值傍晚，京都国际机场，一架来自华夏的客机缓缓落地，不多久一老一少便陆续走出机场外，搭乘两辆出租车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期间没有任何一句对话。
坐在车上，林萧没有好奇地往窗外看，而是选择了闭目养神，两天的恢复多少让他已经恢复了一些，然而却迟迟不能够回到巅峰时的状态，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让他有些不安。
听老头子说，无念斋在京都一条名叫荒川的河畔，是大和国幕府时期落成的建筑，挺有意思的一个地方。
林萧自然不懂这个“挺有意思”是个什么概念，更搞不懂老头子为什么会在这个国家还有认识的熟人，要知道华夏与东瀛的关系已经隔阂已久，历史的血腥味仍旧能在两国间的空气中嗅到。
不管老头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无念斋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毕竟两个月内能突破到登堂巅峰的诱惑，林萧无法拒绝。
机场与荒川隔着整个市区，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一片茂盛的竹林前，言城与林萧相继下了车。
回头看了眼逐渐远去的车尾，林萧走到言城身边，与他一同打量着面前的竹林，以及那条林间若隐若现通向深处的小路。
“无念斋就在里面？”林萧有些疑惑道，不过这片竹林倒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至少依山傍水的地方在大都市周边还是很难得的。
“应该叫剑斋比较合适，神道无念流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无念剑道曾经在历史上大放异彩，幕府末代福井平右是个十分传奇的人物。”
言城并没有过多解释，说完已经向着竹林走去，脚步不快。
林萧并不知道老头子嘴里那个福井平右是个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但从话里还是能看出老头子不同的态度，并没有任何轻视的态度。
不再多想，既然地方已经到了，也没有不去的道理，最后看一眼渐暗的天色，林萧举步跟了上去。
竹林不算太大，前行数分钟便看到便看到了建筑，古朴而陈旧，大门无匾无板，只有一个门框，灰瓦上落着不少泛黄的竹叶，穿过大门的青石路面已经被脚步磨平，看上去已经使用了很长的时间。
林萧抬头看着那扇姑且称作门的门，不由想起郓城山庄的那扇门，虽不尽相同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好像是建造者随便把木头一搭做个样子而已，简单而随意。
奇怪的是，整个院子里却看不到一个人，地上同样散落着不少落叶，像是许久未曾打扫过一样，十分清冷寂寥。
林萧跟在言城后头边走边看，沿途路过一个道场，不多久已经来到那座山脚下，一条足有数百级的青石台阶蜿蜒而上，不知去向。
林萧亦步亦趋地跟在言城身后，左右望去全是竹子与竹叶，连一棵其他的植物都看不到，这不由让林萧联想起某种类似场景中，藏着某位深居的高人，比如青石村的老头子一样。
弯弯曲曲的石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人拾级而上也渐渐看到了尽头，一个坐落半山的空旷平台，对面那幢竹屋顿时引起了林萧的注意，或者说是此时站在竹屋外头的那位风烛残年的伛偻老者。
“你终于还是来了。”还未走近，一道声音已经传来，带着不堪岁月侵蚀的苍老与嘶哑。
言城再几步外便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对面那个面容枯槁的老者，古井无波地说道：“二十七年前我说过可能会来。”
“可你终究还是来了。”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道：“我也等了你二十七年。”
“不是等，因为你出不去，也不敢出去。”言城语气稍冷，笔挺的身姿与几步外的老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者又笑了笑，这才将视线转向林萧，浑浊的双眼中终于有了瞬间的明亮，继而又恢复了原来的黯淡。
“唉，你选定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言城没有回答，甚至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古怪的一幕与先前莫名其妙的对话都让林萧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当中，什么二十七年，什么选定的人，他一点都没听明白，不过现在并不是他说话的时候，而且直觉告诉他对面那枯槁老者也是一位高深莫测的强者，甚至是不弱于老头子存在。
那这个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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