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告别4
那天杨舒白从宫里出来后先是去了皇陵；一个人默默在皇陵站到了月上九霄才回了宫学。
陆绾岑还说今日一日都没见到杨舒白，虽然知道是进宫了。可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缺了一隅什么；夜里总想着就在池塘边走走；说不定还能碰上夜里回来的他。
“姑娘，夜里冷；池塘边更冷，说不定十一皇子今日就留宿宫中不回来了呢！您还打算在此处逗留。”麦冬打着灯笼，一只手捂着唇边打哈欠。
“你要是困便先回去睡下，给我留好一壶热茶待我回去的时候暖暖身子便好。谁说我是等十一殿下的了，分明是自己闲不住，在院子里坐的发慌，才出来走走。寻些事做。”说着陆绾岑上前去接过麦冬手里的灯笼。
“我还要去喂鱼，你先回去吧！”陆绾岑拿好灯笼对麦冬说。
“那，我去给你拿些饭？”麦冬揉了揉眼睛。
“嗯。”
“那你可别靠近湖边，可别掉下去了。”麦冬叮嘱道。
“放心，不是小孩子了。”陆绾岑嗔道。
麦冬这才转过身去小厨房寻剩饭。陆绾岑来回在回廊上踱步，还一面嘴里念念有词的。似乎是“夫之志，其高也；君之志其大也；高瞻远瞩，实乃天下大和矣。”是夫子今日教的古文。
“陆同侪。”
黑色玄衣的杨舒白回来了，池塘的回廊是各位学子去居所的必经枢纽。在这等，果然没错。
听到这熟悉的声，陆绾岑的脸上立刻沾染着笑意；眉眼带笑的转过身来。
“十一殿下。”陆绾岑行礼。
杨舒白快步流星走上前去。“天气寒凉，陆同侪还在此处。”
“不是，菖饴是来喂鱼的。”
“喂鱼？”杨舒白明明看见她手上只掌着灯笼。
“顺便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殿下。”明明这才是重点。
“小姐，十一皇子。”麦冬端着饭碗过来，朝着杨舒白行礼。陆绾岑接过饭碗。
“那您也早些回来，别太晚了。明日还有早课呢！”麦冬叮嘱道。
“知道啦。”陆绾岑目送着麦冬离开。
可她没有听到麦冬转身后那句极小声吐槽。“什么喂鱼啊！明明就是来寻十一殿下的，还不承认。”可就算是麦冬当着陆绾岑的面这么说了，怕是陆绾岑打心底里的也还是不会承认吧！
“十一殿下，今日柳夫子教了我们《明则文》两则里的其一，讲的是君子安身立命之道。她要我们背‘夫之志，其高也；君之志其大也；高瞻远瞩，实乃天下大和矣。’这一句。绾岑以为，好像这篇文章教会了绾岑安身立命之道；好像绾岑有了自己的志向。”陆绾岑最是开心和杨舒白谈天说地的。
尤其是在和杨舒白分享自己的时刻，最是欢喜。
“那陆同侪说说，自己是如何以为的？”杨舒白唇边泛起笑意。即使刚回来心里有所疲劳，也还是打起精神，用自己一贯用的温暖语气。
“边喂鱼边说。”陆绾岑捧起手中的碗晃了晃。
“好。”杨舒白替陆绾岑打起灯笼，举起一只手的小臂；示意陆绾岑扶着自己的小臂一道走去池塘边。
“雪水浸过的草尤其滑，小心。”杨舒白在前探路。
“好，十一殿下也小心些。”
走到池塘边，两人双双蹲下身子。“菖饴以为女子也该像君子一样有安身立命之道，是为像大丈夫那样的。说到这，还有些羡慕北荒的国治，宫学的山长是位女夫子。在西川，在宫学里的，连洒扫小厮都是男子。除了名门贵女商贾千金，寻常人家的女子都少有机会读书写字。他们认为若是过多妇人读书识字，便是让妇人之仁污染了圣贤书的环境。绾岑幸运生在皇族；多少还是能受到公平的待遇和眼光。可那些出生乡野、市井的姑娘却不能通过读书对这个世界有完整的认知，总是在自己的认知不全的情况下做了选择。”
“在北荒，女子也是近百年开始追寻同男子平等的地位。柳夫子也是第一位学识超过了当朝所有男夫子的女子，女子也可以有和男子旗鼓相当，甚至更甚的力量。”杨舒白附和着陆绾岑的想法。
陆绾岑从碗里抓起一小团米饭，用手搓搓开掷进水里。”嗯，十一殿下也喂些。“她邀请着杨舒白。
杨舒白也伸出一只手抓起小团米饭，学着陆绾岑的手法掷进水里了。不一会儿鱼儿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殿下快看。“陆绾岑欣然笑着。
”其实正如我之前所说，在西川；尤其是贵女、千金，未出阁女子更是不允在成婚前游街入市的。说是有伤风化。还是有幸得殿下引领，菖饴十五载才幸得一次机会见识何为街市。夏日炎炎，女子里三层外三层着衣。更不允许省了哪一件，想穿自己喜欢的风格衣裙更是难上加难，异想天开。儿时在公主府里母亲就常常叫我省了几件；只要挡得住自己的身体便好。母亲曾说女子生来该是自由人的。不该为了莫名的原因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尤其是今日从柳夫子那里受教后，菖饴以为自己该是胸有大志的人，尤其是有幸受到教育，对这个世界有全面的认知。绾岑想心系天下女子的命运。想做一个女夫子，让更多女子拥有知识。可若将来回到西川身份不允，那就做诰命夫人，做女官，为女子谋福祉，打开困境中女子的眼界。就像十一殿下在战场上举世无双一样；菖饴也想功德万载青史留名；只是。“陆绾岑又聊回到正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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