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平阳县，县委大院。
提到樱花国，冯县长神色稍显不虞，他立刻问道：
“这些事情跟清水株式会社有关？”
小王同样有些愤怒，不过他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谁同意他们这样做的？”
冯县长尽量放平了语气问道。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们平时以谦让礼貌自居，这次竟然做出强迫签字的事来，肯定得到了有些人的默许。
当然了，小日子虚伪嘴脸掩盖下是一颗怎样丑陋的内心就没人知道了。
小王低着头不说话。
“小刘，去把陈副县长请过来！”
冯县长长叹一声，摆摆手让小王回去工作。
“小赵啊，你知道全县一年产生多少废水吗？”
他突然看向赵文牧。
冯县长的这个问题确实触碰到了赵文牧的知识盲区，他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大胆的猜测：
“六千万吨？”
全县总人口尚不足六十万，这个数字平均到每人就是一百吨，他自觉已经很是夸张了。
冯县长却摇摇头。
他没有继续打哑谜。
“仅仅工业废水一项，全年就超过1700万吨！你也知道咱们县工业并不发达，别的不说，光是餐饮业产生的废水就远比工业要多！城乡居民生活废水还要大一个数量级。”
赵文牧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西湖蓄水量也不过1400万立方米吧？
小小的平阳县，还是在落后的八十年代，一年排放的工业废水相当于1.2个西湖？！
等以后发展起来了那还了得？
当然了，这就是赵文牧理解错误了。
其实经济发展起来后，整个平阳县的污水排放量反而大大减小，尤其是工业领域。
这倒不是说平阳县不发展工业了，而是因为随着排污成本提高、科技进步等因素影响，工厂自发自觉地在环保方面加大了成本投入，就导致污染物产生的总量反而大幅降低了。
这其中主导因素显然不是人们的环保意识和思想觉悟，虽然长远来看这二者也很重要。
真正直接起作用的是市场经济这只看不见的手与政府干预这只看得见的手。
“这么多污水！那它们都到哪儿去了？”
赵文牧恍然发觉县里好像并没有污水处理厂，那这么多污水都排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下意识地问道。
“大部分污水都直接排放到河流里面或者用来浇灌农田了，在很多缺水地区，使用这些废水来灌溉农田可以说是一项重点推广的经验，就比如沈抚灌渠。”
“这也是咱们县的主要处理方式。只有极少部分污染物严重超标的工业废水会集中储存在城北几处排污池内。”
一个稍显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陈啊，你..你这让我怎么说你？”
看见走进来的陈副县长，冯县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老冯，这件事拖不得了！”
国字脸的陈副县长神态虽然有些疲惫，语气里却满是坚毅。
“小赵，你可知道城北那些所谓排污池是什么情况？”
“早年间那里有几座采石场，民国时候就在开采，后来废弃掉了。前几年县里组织人手清理碎石、修筑堤坝，将其改造成小型人工湖，专门暂时存放那些高污染的工业废水。”
陈副县长并不等待赵文牧的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
“那里原本是一片荒山，但至少称得上山清水秀，现在呢？臭气熏天！隔着几里路就熏得人恶心，周围好端端的山全都变得光秃秃的，附近村民已经苦不堪言了！即便这样，它最多还能坚持到明年六月，再之后就得开辟第二个排污池！”
“这些还只是最严重的！”
说着他用有些复杂的眼光看向赵文牧和孙、刘两位老板。
“那些排到河流里、浇灌到农田里的废水呢？！以前生活条件差，这些废水里面杂质比较少，排了也就排了。现在呢？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那些富丽堂皇的饭店里用了多少洗涤剂，添加了多少化工产品，这些东西排到河流里，会不会把鱼虾毒死？浇灌到农田里，会不会让粮食也有毒？”
“我每每想到这些，真的是寝食难安啊！”
陈副县长一席话说得赵文牧面红耳赤，孙、刘二位也是面面相觑。
赵文牧本以为这位主管环境的领导跟小日子穿一条裤子，现在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讨伐完三位老板，陈副县长继续说道：
“老陈，县里要支持企业发展，这一点我赞同。可我们也要为子孙后代负责，为大杨村的乡亲们负责，不能再这么污染下去了！”
“你说除了樱花国的专项贷款，还有什么办法建设污水处理厂？！”
听到这里，赵文牧连猜带蒙，总算是基本搞清楚了事情脉络。
平阳县想要建设污水处理厂，缓解日益紧张的污染问题，但是污水处理厂耗资巨大、技术要求高，这两点都不是平阳县能独立解决的。
事实确实这样，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国内很多污水处理厂都是外国人运营的。
现在樱花国日元贷款同意资助这一项目，但前提条件是，污水处理厂需要由日资企业建设、运营。
清水株式会社抓住了平阳县迫切需要建设污水处理厂这一时机，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求获得三十年经营权以及独立定价权。
小日子就是这样，得势必然咬人。
只尊重强者，从不怜悯弱者。
县里多次讨论，无奈同意了第一个条件，就是给予清水公司三十年经营权，但是独立定价权一项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一向以彬彬有礼着称的小日子，于是干脆撇开县里直接去找工厂、餐馆签合同，以此来形成既定事实，让县里同意他们的第二个要求！
“老陈，污水处理厂是要建，但也不能让清水公司为所欲为！他们现在这样做，岂不是要给县里每个企业脖子上套根绳子，让所有人都给他们打工了？如果非要这样的话，我宁愿号召大家集资凑钱搞污水处理厂！”
“什么都还没敲定呢，他们就敢强迫大家签合同，你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更过分吗？”
冯县长一想到这群人竟然去恐吓县里的企业家们就气得牙痒痒。
这帮人真的是一句话形容：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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