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人来说，‘会武天下，称量各方’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可是对周清都而言，每天在华严寺内就看那么些水平参差不齐的年轻天骄，其实算不上什么难事。
更何况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分神代劳。
文关那边也只有最后一关的时候，才需要他出动，所以在长安城内，他实际上还颇为的自如，不但偶尔回一次终南山清都观，看一看清音的闭关效果。
还能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回到黄天道人那里，为新百家的转型提高，多积累一些底蕴。
可惜太平道和朝廷还是有些默契的，只会在江南道发展。
不然太平道道学院五年里早已经开遍了整个南方了。
甚至太平道也会在南方各地传播开来，但太平道并没有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一直只是在江南道发展，就连近在咫尺的剑南道都没有染指。
这种克制也是让李隆基极为欣赏又十分忌惮的原因。
也因为太平道的事情，让回了岭南老家的张九龄多了几分心思，后来修行五禽锻体法用了心，本来心力交瘁寿元无多的倔老头，居然白发转黑，又凭添了几十年的寿命。
之前李隆基就因为这件事有意让张九龄回朝，不过张九龄却谢绝了。
他离开了中央才明白自己过去的一些命令到底是代表了什么。
如今再回去也做不到那样执着坚定的行使政令了。
不过他确实是又回了一趟长安城，但不是为了朝廷的事情，而是在得知了周清都又出世后，想来见一见这位清都真人。
...
所有人都盯着华严寺大门，如今除了日常的香客外，每一个不同的人进去，都会引起关注，却也让许多人忽略了一点。
既然香客可以进去，那么他们以访友的名义进去，能不能行呢？
在周清都的威名和文武关的难度下，许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或者说那些敏锐的人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却没有谁愿意一试。
毕竟万一被视为是钻漏洞，被那位清都真人不喜，那就是万分悲哀了。
现在谁还看不明白，这位清都真人完全就是文武之道皆通天，近乎是真正仙神一般的人物。
得罪了当朝天子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得罪了这位真人，不说他本身修为如仙如神，就他指点过的这么多天骄，那可是实打实的半师之谊。
处理个冲撞了清都真人的家伙，还用多说什么嘛？
不过今天来客却不一样，哪怕是华严寺也是极为郑重，派遣了好几位知客僧专门相迎，才将那位老者引入了寺院之内。
也只有一些个在长安待了许久的人才隐约从轮廓里认出了那位老者的来历。
赫然正是五年之前罢相离开了长安的张相...张九龄！
‘这位怎么不声不响的回了长安？’
‘难道朝廷内的格局，又有变化？！’
已经认清了华严寺此地是未来的风雨汇聚之地，各方都有人手在这里日夜观察情况。
却没有想到今天还能遇到这等事。
这位张相爷回到长安城，竟然也没有遮掩，直接就是来了华严寺，目标也是十分的明确，必然是去找那位清都真人。
就是不知道，这位张相与那位真人有什么可聊的了。
...
“还得多谢真人传扬天下的法门，不然老夫这一身老骨头，就该命陨曲江了。”
和许多人预料当中的不一样，张九龄见到周清都时，显得谈性很浓，对于这位年青的真人也十分感激，完全不像是写了一篇‘不予怪力乱神，扰乱国家书’的作者。
走了多年，也是实际的看了多年。
早年的执念也淡了许多，虽然他依旧认为，国家之中有着许多的超凡怪力乱神之辈，是搅乱国家安宁的威胁，可也承认，因为有了这些人，国家才如此的强盛安全。
甚至他还看到了这些超凡之辈，一旦能够融入人群，为百姓出一份力，能够造成多么庞大的影响。
简直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庞然之力。
“博物先生多礼了，传道天下本身就是因缘际会。”
“能够有所成就，续命延年，也是博物先生你的机缘，非贫道之恩典。”
能够让张九龄续命，确实是周清都意料之外，不过他也不会将这等好处揽在怀里，这是这位张相本身资质不错，不然也无法迈入筑基之境，延命数十年。
不过有一说一，张九龄之前的基础太差，哪怕是迈入了筑基之境，如今也不可能完寿天年了。
除非再有突破，不然很难再活多久，能续命已经是机缘所至。
“真人修为通天，智慧无量，老夫也就不绕弯子了。”
眸子里隐隐有清辉闪烁，张九龄如今可谓是大风大浪都经过，已经在心境上有了一种超然脱俗的意味，如果他此时转修神魂仙道的话，六阶之前几乎遇不到任何的难度。
“五年之前，老夫离开相位，现在想来，其中也有真人的手笔才对。”
“太平道的事情，太过巧合，又那么刚好的让李林甫受益匪浅，他的改革在京畿道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都是真人暗中的推动才对。”
没有问是不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张九龄这样的人，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别人告诉他答案。
“但经过五年的改革，京畿道确实是面貌全变，然而整个大唐却并没有掀起多少的波澜。”
“除了江南道和京畿道，各地该如何还是如何，粮食丰收依旧和普通百姓无关，各地的世家大族还是鱼肉乡里，各大世族还是高高在上。”
“哪怕是各地开办的书院，学院，依旧只是雪中送炭，难以抵挡得住这天下间的世家门阀。”
“如今真人又一次出世...”
“是不是已经等待不住了？”
这五年的改革，在张九龄看来，对周清都来说更像是一种准备的时间。
给天下人，给李隆基的朝廷一个机会。
五年的时间如果还是做不到真正的变革天下，那么接下来的烽火燃烧，就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就如同当年张九龄下台，与其说是被李林甫设计，不如说是在周清都一手推动的大势下，不得不走！
而对这位张相动魄惊心的询问，周清都却依旧是一副平淡自如，理所当然的模样。
“五年时间，幼子成人，小树成林，乳虎爪牙已锐。”
“自然是...”
“当动则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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