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情啊。
可说实话,我是不信“友吉之风”这回事的,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心生宽慰。
就算艺伎和友吉的灵魂能够超度成佛,我也无法成佛。就算我断了念想,可这五十万渔民的怨愤又如何能平?因为想要披露出事件的经过,从事发第二天开始,我便每日窝在事务所,头系头巾,开始着手写报告书。可一旦着手写才发现这并非易事。要是演讲,就是十个钟头那我也是不在话下,一气呵成,可一到写东西的时候,思绪老是跑到笔头的前面,不容易啊。再加上唯一的活字典友吉也没了,自己个儿瞎兴奋却没写出几页纸。
那期间有志之士还竭尽所能背后使绊子,在对我的妥协不抱希望之后,暗中将此事压下了去。同时,用如出一辙的手段说动了总督府的某位,不仅革了我的职位,还把各道好心发的一点工会经费也停了。真真是阴险毒辣的报复手段啊。山内要是还活着,哪会有这种事啊。蒿塚产业科长是最后的指望了,可他也因中风回到青森的乡下,卧床不起。当时的我就像离水之鱼般束手无策。要是不停我的经费,至少还能让我白捡些好处……哈哈。
如此我便下了决心,在这影岛的一角建了间屋子,开始了自给自足的日子。这对孤身一人、没有妻儿的我来说并不是多辛苦的事。我本下定决心,决定全身心投入到报告的撰写中。可我越写,朝鲜殖民地官员们的劣根性就越令我感到愤怒。同时,日本和朝鲜半岛的当权者们,为包庇这巧妙的炸弹交易网,又是如何拉开这国际间的黑幕……如此种种,渐渐在我眼中清晰起来。友吉的遗言历历在耳,握笔的手颤抖不已……是啊,又或许是酒精中毒引发的某种神经衰弱吧。到最后兀自出神,无缘由地泪流满面。我心里着急,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可越急那拿笔的手反而越不听使唤。酒鬼医生也担心地说道:
“那是严重的动脉硬化,除此之外还有肾硬变。中医上有写字过度导致神经痛的说法,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导致的神经痛。现在开始别喝酒了。哈哈哈哈。总之还是暂时停笔为好。这样你可能会很着急,你要是硬来,脑血管都可能会爆掉,那岂不是万事皆休啦。老夫今后也少来找你喝酒吧。”
听他这样说,可怜见的,我竟被吓住了,乖乖听了话。
如此我便不得不停了笔,真可谓刀折箭尽之态。
……苍天啊苍天,我便此生都要如此忍气吞声了吗?奈何仅凭我一己之力,已是回天乏术了吗……正当我暗地里哭喊之时,那个林青年,也就是友吉的儿子友太郎,竟然悄悄回来了!就在十二日孟兰盆节的晚上,这可把我吓了一跳。
那天十二点刚过,一个渔夫从绝壁底下给我扔上来了虎河豚,这是友吉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我叫那个渔夫喊酒鬼医生和不当班的庆北丸船长来岛过来,准备一起在廊下对月喝一杯,聊表慰问之心。
我们几个围坐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的话题当然离不开友吉。
“友吉死了没什么好说的,可他儿子友太郎终究是可惜了呀。”
来岛含泪说道。
“……嗯,我也舍不得啊。那时我洗掉的粘在船桨上的那块肉可能就是他的,现在想想都想哭啊。”
酒鬼老医也眼眶泛红,摸着胡子说道:
“……是啊……那可真是可惜啦。这孩子的孝心让我也为之落泪啊……我倒想用酒精保存他的肉呢。广濑中佐的肉说是在某处用酒精保存了起来,跟他的正好是忠孝对应啊。”
“没那回事,要是给那些当官的看见了,就是忠与不忠的对比了。毕竟他们都能把我当成社会主义者呢,哈哈哈哈……”
“嗯,说起弄错我想起一段让我脸上无光的事。因为太丢脸,我至今都没告诉过谁。呐……就是……当时你跟我一起,修理好船肚子后你马上放下绳子,回到了甲板上了对吧?我当时去海里捡水船,直接拔手泳游过去了……其实我想说的就是那时候的事。说实话,这五十年来,我还是头一回那般心痛。”
“欸……是被淹到了吗?”
“……傻,要真被淹,倒还没什么大不了呢。”
“哎?那到底是怎么了?”
“我朝那小船游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我的左脚,火辣辣地痛。”
“……哎?那是什么呀……”
“我也被搞蒙了,但当时,那一带恰好是鲨鱼出没的时节。我一边游一边想,要是鲨鱼那就惨了。当时以为是鲨鱼,猛然一阵惊慌失措,被呛得大口吞水,疯了一样登腿,拼命爬上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这……究竟是什么呢?”
“嗯,我之后回到釜山事务所,去澡堂泡澡的时候,感到脚上火辣辣地刺痛,顿时感到奇怪。借横框上的灯光仔细一瞧,你猜怎么着?左脚脚腕上,竟深深缠着两三根女人的头发,缠得很紧,绞得脚脖子生疼。就在我把它拿下来的时候,头发就像嵌进肉里一样,怎么都弄不下来……当时我不由得心里一紧,想到那大概是淹死的艺伎的头发……现在想想心里也是怪怪的,本来我就对女人没辙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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