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伊慰问过所有伤者,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李娉婷与李铁那头,总算是有了眉目。
说来李铁也算是十分幸运,经过李娉婷替他运功逼毒以后,身上绝大部分的毒素都被渐渐逼了出来。余下些许,只要再服下叶彬特制的通用解毒药丸即可。
只是恢复了红润肤色的李铁暂时还未能从晕厥中醒来,而李娉婷因为用功过度,身上的功力几乎散去了七成,也疲累不堪地倒下了。
让人安置好她们各自回房休养生息,柳伊回到自己的居院,洗去了一身的污浊,又回到书房,翻出了自己的小账册,开始认认真真地查看起来。
“夫人,夜已深沉,您今儿个也累了,不如早些歇下吧。”烟儿开口劝道。
李君临和叶彬还未回来。
贵叔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只道皇宫附近方圆五里都被围住了,谁也过不去。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一点风声也没有。
原本守在皇城四处的官兵们,如今倒是统统撤离了。所有兵力除了重新修复防守城门之外,主要都集结回宫护驾去了。
皇城中所居皆为显赫贵族世家,虽比不起平素外松内紧的瑾王府守备森严,但各自府上也有一定的防备力量。
况且太子乱党的目标明确,兵力不足之下,一时之间也没有能力分神去管那些世家们,故而还算是暂且平安。
虽有一时平静,但柳伊又哪儿安心睡得着?
“不了,烟儿若是困了,便先去睡吧。”柳伊揉了揉太阳穴,睁着疲惫的双眼,道:“我想瞧瞧嫁妆当中,还有多少可以取出的药材、银两和物资。”
先前她得知京城局势后,便打算将自己的私产也捐献出来,却被李君临拦住了。而如今,府上受损,侍仆伤亡,虽有公账在维持,但不过是杯水车薪。
据她所知,瑾王府向来不阔绰,此前又大量捐粮捐物出去,哪儿余下多少闲钱呢?
便是先前永庆帝封王时赏赐下来给李君临的金银财宝,也随手便被他换成军饷和物资,统统送去前线了。
李君临如今不仅能在皇帝面前有份量,在朝中颇受百官支持和信任,还能够在军中获得不逊于叶小将军的威望,那都是靠非凡实力和实际行动换来的。
今日与贵叔相商时,提到钱银之事,她便主动先取了一部分出去。眼下盘算账册,也好对接下来要用多少心中有数。
“夫人,公子不是不让您动用私产吗?”烟儿虽然对柳伊极为忠心,但一切还是以李君临的交代为第一准则。
柳伊嗔她一眼,道:“钱财不过是身外物,该花就要花。我与临儿乃夫妻,他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他的,何必非要分得那么清楚呢?”
烟儿虽不知李君临到底拥有多少资产,但她娘亲却是替李家管着一些商铺的。据她所知,瑾王府远比表面上看来的有钱。
李君临既然不让柳伊动私产,必然不是因为要面子,不肯花她的嫁妆,而是真的不需要才对。
于是烟儿老老实实地说道:“公子若是需要动用到您的嫁妆,自然会开口的。他没说,便是不需要了。夫人您且放宽一百二十个心吧,公子有得是钱。”
这话倒把柳伊逗笑了,停下来伸指点了点烟儿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打哪儿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晓临儿有得是钱?”
说完她正了颜色,又道:“我不管他是有钱也罢,无钱也罢,家国出了事,我身为大秦子民,又是瑾王正妃,岂能做一毛不拨的铁公鸡?”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回不管临儿答不答应,我都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才是。”柳伊虽然常常想着法子要赚钱,但她可不是守财奴。
烟儿说不过柳伊的大道理,也不可能干扰主子的决定,想了想,便微微努唇,不说话了。
柳伊忙碌到将近三更,这才在烟儿再三请求下,回房歇下。
待天蒙蒙亮,丫鬟们匆匆来报,说是叶彬回府了。
柳伊本就没有睡熟,听到消息,便匆忙起身,喜滋滋地前去相见。
叶彬回府后,一听贵叔禀报府上详情,顾不得满身倦意,先去察看了李铁的情况。诊断过后,替他清了余毒,再喂他服下强身健气之药。
李铁经过一夜的休息,渐渐苏醒过来,又得了叶彬的诊治,精神大好。听说先前是李娉婷替他运功逼出毒素的,他慌忙挣扎起身,硬是要陪着叶彬去见李娉婷。
柳伊连扑几个空,最后来到了李娉婷暂居的院子,这才见着了众人。
李娉婷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虽然不至于虚弱不堪,但因为散去了大半功力,似乎人也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分。
李铁关切地打量着李娉婷,目光闪烁着尴尬、羞涩、心疼与不安,各种错杂。
李娉婷倒是放宽了心,打定主意忽视李铁的心意和他先前做的事。不管李铁对她是什么心思,她们之间都是不可能的。而在她心目中,李铁既是弟弟,也是徒弟,是个重要的家人。
这便够了。
知与不知,管与不管,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阿铁没事就好。”李娉婷神态自若地淡笑打量李铁一眼,转头望向叶彬,关心道:“你回来了,我心里也安定一些。如今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昨儿个太子乱党想要逼宫,自是失败了。”说到大事,叶彬脸上难得正经,言简意赅地说道:“公子救驾有功,如今还在宫中,恐怕得晚些时辰才能回府。”
顿了顿,他敛尽神色,轻声道:“昨夜,太后驾崩了。”
众人闻言不禁神色一震。
不过细细一想,太后的身子本就不太好了,经过昨日的战乱,受了惊吓而崩也不奇怪。
柳伊正了表情,让人奉了点心茶水,细细问道:“究竟昨儿个宫中是怎么个情况?”
叶彬忙碌奔波了一日一夜,此时颇感疲累。没正没经地坐下,匆匆饮了茶水,狼吞虎咽地吃了点心,这才道:“太子率火枪队逼宫,意图行刺皇上。情急之下,公子代皇上挡了一枪。”
“什么?!”柳伊与李娉婷不约而同地站了起身,惊呼道:“临儿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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