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步正院厅堂的路上,林建斌将朝堂之上皇帝的赐婚圣意告诉了唐氏等人。对于永安长公主一家的突然造访,众人心中多少有数。只是,这桩亲事对于李家来说,怎么看都是一个耻辱,对方何以如此积极?
带着这种不解,众人来到了正院厅堂。
相互见了礼,永安长公主没有瞧见柳伊,不禁顾盼着问道:“咦?妞妞那丫头呢?”
这儿媳妇还未入门呢,永安长公主便已学着林府之人对林伊的昵称,亲热地唤了起来。
林儒恩略一迟疑,使了个眼色,让人去请柳伊出来。
永安长公主打量林府众人的脸色,转了转眼珠,问道:“可是本宫等来得不是时候?”
“并无此事。”林府众人忙摇头摆手否认道。
“那就好。”永安长公主淡淡一笑,道:“本宫的来意,相信诸位心中亦有数,正是为宝哥儿和妞妞的亲事而来。”
作为当家主母的唐氏微微一笑,道:“赐婚之事,老身等人方才已知晓了。承蒙瑾瑜公子抬爱,这是妞妞前世修来的福份。只是皇上的圣旨沿未下达,长公主何以如此心急?”
说着林府众人便朝李君临目露疑惑地望去。
李君临神情无奈,笑着揖了一礼,自嘲道:“瑾瑜不孝,多年来令母亲为吾之亲事忧心不止。如今见事有转机,难免因心焦而操之过急,还望诸位多加担待,莫要见怪。”
众人闻言顿时了然,不禁抿唇会意一笑。
可怜天下父母心,以李君临的情况,确实让为人父母者难以省心。比李君临小一岁的晋王秦晟瑾,虽然也至今未曾娶妻,但至少人家府上还有数名侍妾。哪像李君临,根本不近女色,甚至到了让别人误会他有断袖之癖的地步。
李锦年本就是独子,李君临亦是李府独苗苗,若不娶妻生子,李家岂不是要绝后了吗?难怪永安长公主得知他要娶妻,如此心急前来商议亲事。
永安长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嗔李君临一眼,道:“不省心的孩子,如今你倒笑话起本宫心急来了?”
李君临朝众人耸了耸肩,微微笑着不搭言了。
永安长公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世事难料,有些不愉快的事,谁都不希望发生。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尽量往前看。前事莫究,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宝哥儿的决定,本宫向来是支持的。如今他愿意成亲,皇上也赐下了婚事,本宫会朝好处想,断不会心存偏见。”
她向众人保证道:“谁家的儿女都是父母心尖上的软肉,本宫亦知诸位向来疼爱妞妞。诸位大可放心,将来妞妞那丫头入了门,本宫必定会把她当成自家女儿看待,不会亏待于她。”
唐氏略一欠身,十分感激地朝永安长公主谢道:“多谢长公主如此通情达理。”谢完,又神色迟疑地沉吟道:“只是……”
略一停顿,她望着李君临,语带踌躇却言语尖锐地问道:“请恕老身无礼。妞妞这丫头虽然自身有缺陷,又突遭祸事,可老身等人宁愿养她一辈子,也不愿她嫁入夫家受委屈。世人皆知瑾瑜公子乃人中龙凤,又对亡妻痴心难负,如此,老身想问瑾瑜公子一句,您为何愿意娶她?”
“林老夫人是觉得瑾瑜心意不诚?”李君临淡笑问道,并没有因唐氏的问题而恼。
“我想不仅仅是老身,只怕世人都不会明白,您为何弃清宁公主而迎娶妞妞。”唐氏狡黠一笑,道:“若瑾瑜公子只是为了君子清名而承担多余的责任,老身等人很难不为妞妞的未来担忧。”
略带歉意地看着永安长公主,唐氏道:“老身并非质疑长公主的允诺,只是夫妻之间相处,好坏不足为外人道。若瑾瑜公子只是将此婚事当成责任,妞妞那丫头怎么能不受委屈?而她若受了委屈,怕也不会求助于人。”
说来说去,林府众人是怕李君临将林伊娶回家去,却晾在一边,而不是真心待她好。这桩婚事是皇帝赐婚,原则上来说,想要变更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林府众人只得尽可能地为林伊谋求幸福的机会。
李君临明白唐氏的意思,垂眸略思,淡淡道:“林老夫人无须多虑,瑾瑜向来明白,大丈夫须有担当。既然求娶,必是诚心,自然会将林二小姐视若真正的妻子,而非为了清名一时意气许下的责任。”
顿了顿,他话音一转,却又道:“只不过夫妻恩义易尽,男女情份却勉强不得。请恕瑾瑜无法承诺太多。因为娘子在瑾瑜心中的地位,永远无人能替代。”
也就是说,他能够与林伊如寻常夫妻相敬如宾,愿尽丈夫责任,却不保证会对她产生感情。
这个答案对于林府众人来说,已经是最好,也是最正常的结果。毕竟要一个成熟优秀的男子,硬要与一个孩童心性的傻姑娘产生感情上的共鸣,确实太过苛求了。而林府众人的目的,也不过是要李君临担起丈夫的责任,不因林伊之缺陷与污点而负她、亏待她罢了!
“老身代妞妞多谢瑾瑜公子的大恩大德。”唐氏朝李君临深深一躬身,郑重地行了个大礼。林府其它小辈见此亦朝李君临深一鞠躬。
李君临连忙起身虚扶唐氏一把,惭道:“林老夫人不必多礼,这不是折煞瑾瑜吗?”又朝众人道:“诸位请起,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切莫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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