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皇帝和李君临的对话,让柳伊不禁愕然。呆愣了一瞬,被女官乍然松了手的她瘫坐在地上,抹着泪花一脸木然地细声抽噎。
旁人只道她是吓傻了,也不管她。可柳伊心里却像炸开锅了一样,心绪翻腾起伏不休。
这剧情反转得也太戏剧性了吧!李君临竟然要娶她?!他这是以退为进吗?
柳伊可不相信,李君临一手导演这场好戏,牺牲了她的清誉,最终目的竟然是为了要娶她?
“瑾瑜既知和亲之事事关重大,为何还要推拒?”永庆帝面露不悦,质问道:“汝虽非皇子,但也是阶从三品的封爵公子,怎是身微位卑?况且北辰皇帝与清宁公主皆赏识于你,又有朕为你作主,谁敢质疑?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放弃大好前程,岂是明智之举?”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乃做人之根本。若林二小姐清誉未毁,此前臣误伤之过,已全力偿之,自问于心无愧。然今日事发蹊跷,林二小姐无端被辱没声名,臣若坐视不理,岂是君子所为?”李君临话里有话,虽未点明,任谁也能听出其暗指此事是被人陷害。
李君临自小被永庆帝喻为‘美玉君子’,更赐封为‘瑾瑜公子’之独属爵位,无论其在朝野或民间,声名都极盛。今日之事,他若袖手旁观,旁人也不会责怪于他。毕竟林伊若真的失节,跟他也扯不上关系,他根本不必为此而负责。
可君子之所以为君子,不仅品性高洁,亦应有所担当。敢于承担责任,哪怕是连带责任;不惧妄言诋毁,哪怕面对恶语相向,亦能一笑置之;心胸兼容天下,悲悯众生睥睨万恶,容他人难容之事,恕一切可恕之人,方为君子。
但凡真正的君子,未必自视甚高,但律已绝对甚严。
作为一名真正的君子,所以李君临会在得知林伊的清誉被毁后,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个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责任。
——当然,这只是不明真相之人的心中所思。
知道个中实情的柳伊心里囧出一头黑线。
无知的人类啊,又被这表里不一的腹黑变态给耍了吧?明明毁她清白之人就是他,他还装出一副‘喜当夫’的无辜无奈兼无耻的模样,好意思伐?他的脸皮那么厚,永安长公主和李锦年知道吗?
“林家的小丫头昨夜刚刚被辱,今晨消息便传遍了宫庭。此事确实蹊跷。”永庆帝冷笑一声,道:“且验明正身再议。”
这意思,便是非得弄清楚柳伊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如是,则传闻是虚,怕是有心人故意传播假消息,逼李君临抗旨。如果不是,那么传闻属实,是谁下手污了她的清白,又将之宣扬于宫中呢?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绝非常人。如此,便更值得让人深思了……
女官闻言只得又扯着柳伊去偏殿。柳伊赖在地上耍泼不肯起来,一个劲地哭闹着,喊着救命,喊着妞妞害怕,喊着要回家。
事情到了这一步,拖得越久便越难看。无论对于林伊本身,还是对于林府来说,颜面都丢尽了。林儒恩之所以迟迟不肯站出来,便是深明此点。他不想因一时心软相护而激怒皇帝,使事情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任柳伊如此哭闹下去,显然是不行的。对一个孩童心性的傻子来说,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如果以威压之,只怕会适得其反,对方越吓越哭得厉害,搞不好还会吓得当场尿裤子。届时,岂不更为亵渎圣颜?
眼见皇上之意甚为坚决,晋王秦晟瑾着急之余,便主动请缨安抚柳伊。众人皆知二人兄妹情深,其向永庆帝请示过后,永庆帝便准了由他去劝导柳伊。
大殿庄严,本就不应让一个傻女子上殿。她这般畏惧耍泼哭闹,实在让众人大感头痛揪心之余,油然生起一丝无奈与厌烦之情。谁都想尽早弄清楚事情真相,把这堆麻烦事捋顺了、解决了,好早点让她回家。
“妞妞不怕,瑾哥哥在这儿,没人会欺负你的。瞧你,一身上好的衣装又弄脏了,随这位姐姐到偏殿去一趟,换身新衣再回来,好不好?”晋王秦晟瑾心疼至极地朝柳伊伸出手,哄着她道:“宫里的御厨最近学了许多新花样,母妃刻意留了许多好吃的给你呢。待会儿下了朝,瑾哥哥带你去取,好不好?”
“真的吗?”柳伊止住了哭闹,一边抹泪,一边抽泣着牵住他的手起身,道:“瑾哥哥不骗妞妞?”
“不骗你。”晋王秦晟瑾暖暖一笑,紧紧握住她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朝女官轻声吩咐道:“温柔点,别吓着她。妞妞心性小,但其实很乖,很好哄的。”
女官神情尴尬地喏喏道:“多谢殿下提点。”又顺着他的话,朝柳伊软声劝道:“林二小姐乖,姐姐带你去换了衣裳就回来。”
柳伊朝晋王秦晟瑾靠了靠,委屈地仰头看着他,道:“瑾哥哥,妞妞换了衣裳就能随你去见娘娘姑姑了吗?”
“嗯。”晋王秦晟瑾微微颔首,柔声道:“但是你不能哭闹,回来也要乖乖等瑾哥哥下朝,可以吗?”
柳伊扁着嘴,笑容勉强,眼里还含着泪花,却乖巧地点头回道:“好。”
女官拉着柳伊往偏殿行去,柳伊怯生生地跟着她离开,不时回头眼巴巴地瞅着晋王秦晟瑾。晋王秦晟瑾眉头紧蹙,神色担忧而哀伤,一直目送她消失在殿外。若不是知晓二人的情况,别人还道她俩之间有私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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