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顺着她的话点头道:“嗯,这个好大。好难,妞妞不会。”
甜儿朝蜜儿瞪了瞪眼,哄着柳伊道:“没关系呀小姐,有奴婢俩陪您一起拼嘛。”
二婢搬了小板凳和方桌到梧桐树下,将拼图打散并堆叠好,三人围坐一堂,一点一点地拼起。
二婢事先挑选好相邻的拼图,故意摆在柳伊手边,暗中提示她去找来一试。待她成功拼好一块拼板时,则毫不吝啬地鼓掌赞扬,给她肯定和嘉许。
她俩的体贴用心,让柳伊暗自感动。在她的努力装拙下,靠着二婢的帮助,拼了一个上午,总算将拼图完成了一角。
蜜儿掏出绢帕替柳伊抹着额上的汗珠,十分夸张地赞道:“才一个上午,小姐便拼了这么多,实在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甜儿笑着建议道:“小姐,待咱们回府时,将这幅拼好的图送给老爷,好不好?”
“好,送给爹爹。”柳伊憨笑颔首,欣然同意。虽然与林建斌夫妇见得不多,但二人对她关怀倍至,看得出来不是虚情假意,这让她对这对便宜爹娘还算满意。
接下来的日子,侍卫们每日都会送些不同的新鲜玩意过来,让柳伊能够打发时间。有时是宠物,有时是玩具,有时是果汁糖等吃食,有时是院子里添的玩耍设备。
柳伊到底不是真傻,装出来的新鲜总是不长久。玩不过一日,便觉得厌倦。只有那幅拼图,她一直坚持拼着。
自那一夜同眠之后,李君临一直没再过来。这让柳伊时而庆幸,时而失落。他在面前时,她忍不住纠结,对他又爱又恨。他不在面前,却又想念得紧,道不尽浓浓相思意。
她知道他还在斋戒中,想起他胃疼发作时难受的模样,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她好是心疼。总觉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过得很难过。
眼看着四月将过,这日,已将拼图全部完成的柳伊,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发呆。今儿个林建斌夫妇要过来探她,甜儿和蜜儿顾着收拾着更替的物什,便由着她在她们视线范围内呆坐。
“林大人,林夫人,请!”院外响起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温文尔雅中带着清冷与淡淡的疏离。
柳伊眼睛一亮,他怎么来了?
迫不及待地朝院门望去,只见李君临跟在林建斌夫妇二人身后,从容迈入院内。他今日将一头雪发整齐绾起,以翠色的玉冠束起。长身玉立,仍是一身红衣,却不如桃林那夜潇洒随意,反而抖擞俊朗如身着喜袍的新郎官般。
白日里看他,他的倾世容颜并不过份张扬。一双剑眉飞扬入鬓,眉心红痣带着纯净稚雅之色,使他的妖孽气质尽敛。他面容温润如玉,目光温柔,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态度谦逊,温文儒雅,一行一止,风度翩翩。
如果说柳伊曾经想象过小正太长大后的模样,如果说柳伊曾经对酷似李君临的顺王有过一丝心动的迷惑,眼前这个李君临,显然与她心中的设想无差。她的临儿,便该如此刻般,既出尘似谪仙,又不失烟火味。既是人中龙凤,又不盛气凌人。
这样的他,才是她心目中的李君临。
如果她对于小正太有一丝男女情份在,大多是基于这个设想吧?
桃林月夜,她对那妖孽美男一见钟情,是因为那时的他虽然不符合她心中的想象,但李君临的模样底子仍在。而那时的他,是那样哀伤。
作为一名母爱泛滥的孤儿,初见年少病弱的李君临,她便不由自主地付出了真心。而初见成年后的李君临,她也无法对他的哀伤无动于衷。她一直想要呵护他,为他心疼不已,这算是爱情的最初吗?
“妞妞,呆坐着做甚?瞧见爹爹和娘娘,不欢喜吗?”林建斌轻声软语地唤着柳伊,面容一派慈爱。
魏氏顺着柳伊怔然的目光看向李君临,碰了碰林建斌,蹙眉轻声道:“老爷,妞妞一直望着瑾瑜公子,可是记着那时的事,心里感到害怕?”
李君临闻言朝魏氏歉意一笑,道:“说来惭愧,自二小姐醒后,瑾瑜适逢斋戒期间,未曾前来探视。今日本想着趁着二位登门,一齐来赔个不是,若二小姐心中畏怯,瑾瑜这便避开。”
魏氏正要说话,甜儿与蜜儿二婢听到声响已步了出来,忙唤道:“瑾瑜公子莫急着走,您这些日子虽然未能亲自前来,却让人送了许多玩意来讨小姐的欢心,她怎会畏怯于您?只是小姐的身子不宜大悲大喜,亦不能大动,时日久了,性情有些收敛罢了。”
二婢话音刚落,柳伊已回过神来,扶着秋千的绳索站起,朝林建斌夫妇俩傻傻一笑,唤道:“爹爹,娘娘。”说着她指着屋子行前几步,抬着头献宝般道:“妞妞的拼图好了,送给爹爹。”
这话听得林建斌眉开眼笑,直竖着大拇指赞道:“妞妞好乖!那么大的拼图你都拼完了,真棒!”
柳伊眉眼弯弯地笑着,转向李君临,咬着手指道:“好漂亮的……姐姐。”好吧,她是故意气他的。
李君临唇角越发上扬,目光温柔地望着她,仿佛笑看一名无知的孩子,根本不恼。
林建斌颇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妞妞不记得了?这是救你回来的哥哥。”
“哥哥吗?”柳伊歪着头,打量着李君临,似乎在仔细辨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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