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怀珍倒生出一丝庆幸。若非高二突生邪念将她带走,也许此刻她早就死了。那样的话,固然无须受辱,也不会因知晓后事而悔恨自责,可她同时也失去了弥补的机会。
偏院里没有水井,但旁边正院却有个小灶房。怀珍退出偏院,熟门熟路地朝小灶房摸去。还好,水缸里的还有一大半,并没有被倒掉。她赶忙装了一桶,匆匆返回偏院浇到释放迷烟的的大火堆上。火势太大,她来回跑了三趟,才终于将火堆浇灭。
迷烟虽然不再散发,但李家众人因先前吸入的迷雾仍旧陷入昏迷之中。于是怀珍又提着一桶水,匆匆往迎宾楼而去。迎宾楼一楼已被火势吞没,而柳伊与李君临住在二楼,李锦年夫妇俩和顾氏则住在三楼。
她用水沾湿布巾,掩住口鼻,提着水桶便往二楼冲去。来到柳伊二人的房间,她用肩膀奋力撞开门,舀了一勺凉水冲到床榻前,毫不犹豫地往二人头脸上浇去。凉水解迷烟,这一刺激,李君临与柳伊瞬间醒转过来。
二人惊疑地转头朝来人望去,一见怀珍那狼狈的模样,不禁傻了眼:“怀珍,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怀珍因担忧悔恨而一直绷着的脸色一松,略略宽慰一笑后,瞬间又转为焦灼:“公子,少夫人,走水了!快,快随奴婢一起去救其它人!”
柳伊二人一听神色大惊,这一打量果然空气中有烟味与灼热感。顾不得细问究竟,二人腾地起身跳下床,胡乱穿上鞋子。柳伊将床上的棉布布幔扯下来,跟着怀珍来到门口,就要将布幔往桶中浸去。
“不行!”怀珍大呼一声,急忙制止道:“方才有迷烟吹过,大伙儿都还在昏迷之中,要用水才能将大伙儿唤醒!”
柳伊二人狐疑地瞟了眼怀珍,略为打量。怀珍不敢迎视她的目光,别开眼,哀求道:“公子,救人要紧!”
情势危急,柳伊与李君临对视一眼,什么也不问了。
柳伊将布幔撕开两道小布条,沾湿了分别绑在小正太和自己的口鼻中。接着又撕了若干条泡到水桶中,然后她拎起水桶,道:“临儿,我去楼上救祖母她们,你与怀珍一起下去,赶紧先将其它仆人救醒。”
她四处张望着,看了看楼道上火势,急道:“这火势烧得又猛又快,光靠我们几个是没用的。”
李君临却道:“娘子,你与怀珍赶紧先下去吧,我去救祖母和父亲母亲。”
“不行,临儿!”柳伊一边推着他与怀珍往楼道上去,一边飞快地解释道:“适逢大变,我与怀珍出去后难以解释。而你是正主子,有你在,更利于号令侍卫奴仆们行事。”
“娘子!”李君临当然明白柳伊的意思,可他担心待会儿火势烧上二楼,她们会有危险。
柳伊又道:“况且你习过一阵子武,行动较为敏捷,怀珍伤成这样,撑不了多久,救人之事主要得靠你了!”她允诺道:“去吧!我保证,一定会将祖母她们平安带出去!”
怀珍朝柳伊投去感激的一瞥,口中却倔强地说道:“奴婢没事,奴婢可以帮忙的。”
李君临亦知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耽误,只好咬咬牙,深深地凝视柳伊一眼,道:“那娘子千万要小心!我马上会回来接应你们!”
“好!”柳伊匆匆一笑,顺便提醒道:“记得先救近的和行动方便的人!”
李君临点点头,朝怀珍一伸手,问道:“还好吗?我们走!”
“奴婢没事。”怀珍眼眶微红,抢在李君临的前面往楼下跑,替他先行探路。
他们一走,柳伊也急忙返身往三楼冲上去。
她先来到李锦年与永安长公主的房间,踹门进去,用湿布条将二人救醒。匆匆说明情况后,让他俩在口鼻处绑上湿布条,然后三人取了湿布条分别去救顾氏及于嬷嬷等奴仆。于嬷嬷和几个丫鬟们一醒,知了火情,顿时失了分寸,纷纷往外逃去。
然而,醒来后的顾氏一瞧见柳伊,又开始对她责难起来,任凭旁人怎么解说,都坚信柳伊是坏人,一定是她在使阴谋诡计。
“宜兰,你和伊丫头在前头先走!”顾氏不肯走,李锦年只得强行将她抱起,并催促着柳伊扶着永安长公主赶紧下楼逃生。
来到二楼时,只见于嬷嬷等人被困在楼道口下不得。火势已经烧了上来,浓烟滚滚,整栋楼也开始摇摇欲坠。顾氏一见这情况顿时慌了,再被浓烟一熏,很快便晕了过去。
柳伊忙让众人先用衣袖捂住口鼻,猫下腰,返回空房内,再关紧门。她打开窗一看,外头已经有不少人头涌动,显然是李君临和怀珍救醒的人也在努力打水救人和试图灭火。
但火势太大,她们无法系上布条当梯下楼。于是柳伊关紧窗户,让众人扯下如床幔等布料,再搜寻屋内一切能找到的水,将床幔弄湿。如果实在没有水,自己撒泡尿上去也可以。用湿布绑在口鼻处,若湿布够大还可以将自己整个包住,然后打开门,众人蹲下来低头沿着楼道边缓慢前进。
楼下的人开始接水救火,并接应众人。有两名侍卫披着湿棉被,在大火之中强行冲上来。
“先救祖母和母亲!”柳伊大喊道。
一名侍卫来到李锦年身边,接过晕迷的顾氏,抱着她,用湿棉被包住二人,狼狈地往下闯。永安长公主身子本就不好,在浓烟当中也败下阵来,浑身软绵无力,将晕未晕地跪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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