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于强子再度离开,陈大明也将消息通知完毕,回到正厅。趁着这机会,柳伊便将自己打算撮合怜儿和于强子之事和盘推出。
“啊?不行不行!”怜儿一听柳伊竟打算将自己嫁给于强子,顿时羞红了脸直摇头。敢情方才柳伊问于强子的娘亲答没答应,就是指的这事?!
陈大明一回来便听怜儿细声抱怨,说柳伊要将典心斋盘给于强子的事。这会儿一听便明白了,柳伊这是要给怜儿一份依靠一个家。或是李家尚未出事之前,此举虽令人感动,相对于柳伊的地位而言,也不算了不起的事。
可眼下却不一样了。李家出了事,能不能保住家产还难说。柳伊统共就那么点儿家底,若是将典心斋盘给怜儿夫妇,等于拱手相送了一半的资产。就算是亲姐妹,也未必能做到这般地步啊!
怜儿见柳伊笑而不语,便朝陈大明急道:“大伯,您是怜儿的长辈,您倒是帮着劝劝小姐呀!”
陈大明颇为动容地瞥了柳伊一眼,沉吟片刻,朝自家侄女问道:“怜儿,伯问你,你是不想嫁给强子,还是不愿接受典心斋?”
“我——”怜儿害羞地低下头,绞着手,扭捏道:“怜儿就想陪着小姐。”
“陪得了我一时,还能陪我一世不成?”柳伊揶揄一笑,朝怜儿促狭地眨了眨眼,道:“难不成,你想跟我一起服侍临儿?”
怜儿一听急了,睁大了眼睛,将头摇成拨浪鼓状:“不不不!奴婢对小姑爷绝无非份之想!小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逗你的。”柳伊噗哧一笑,道:“我瞧着你跟强子挺默契,他待你也没甚脾气,想来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他家世清白,容貌端正,身材壮实,人又机灵能干。怎么,你看不上人家?”
怜儿红着脸,声如蚁语道:“奴婢晓得强子哥不错。可是……”
“要是你真看不上人家,我可得考虑将念真或念慈许给强子啰!”柳伊故意装得一脸认真。
怜儿张口想说什么,随即却又咬着唇,幽怨地瞟了瞟柳伊。想了想,假装不在意地说道:“那小姐便……便将强子哥许给两位姐姐好了。”话音刚落,她又追加了一句:“可是您不能将典心斋随便盘去呀。小姐,你明知道自己并无多少产业。”
柳伊淡淡一笑:“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并不贪财,只是习惯节俭。我努力赚钱,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能够过得好一些。你是我的好姐妹,我肯定要为你的将来考虑一二。”
“小姐,您对奴婢实在太好了……”怜儿感动地湿了眼眶,动情道:“奴婢能在小姐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奴婢不想嫁人,也不想接手典心斋。”
“那可由不得你作主。”柳伊抿唇一笑,朝陈大明道:“陈大伯,您对怜儿这门亲事,可有意见?”
陈大明谦恭道:“小姐待怜儿亲厚,我们作为怜儿的长辈惟有感激不尽。强子那孩子确实如您所言,是个好小伙。怜儿若能嫁给他,我没意见。”顿了顿,他继续道:“只是关于典心斋一事……不知小姐具体有何打算?”
柳伊解释道:“怜儿跟了我那么多年,又与我自小相依为命,于情于理,我都该为她许个好亲事,准备好嫁妆。我如今拥有且能够自主支配的东西不多,这典心斋,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说着她起身拉过怜儿,道:“怜儿,你不必过于顾虑。你要这么想,你嫁出之后,典心斋又盘给你夫妇二人,即便李家有什么事,也连累不到你二人。万一李家真个失了势,或者他日我无处可去,至少还能来投奔你。总好过你跟着我,咱们连条后路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可是小姐——”怜儿忍不住掉了泪,被柳伊说得无限伤感。
柳伊拍了拍怜儿的手背,望着福伯与陈大明继续道:“福伯、陈大伯,这一次咱们柳宅愿意留下来的人,待怜儿出嫁之时,我会全部转入她夫妇的名下。到时,还望你们能够用心辅佐她们。”
陈大明与福伯十分意外地相视一眼,讷讷回道:“这是自然。”又踌躇道:“可是小姐,您这是打算……”瞧柳伊这打算,他们怎么突然觉着,她像是在安排后事啊?
柳伊笑了笑,转开话题道:“其实我本已与临儿商量好,要在过年之前,替怜儿转为良籍。如此一来,日后她也方便行事。但无奈毒米事件事发突然,如今看来,怕是困难重重。所以,先将强子的契书解除,恢复良民身份。待怜儿嫁给强子之后,二人行商满个二、三年,再酌情替怜儿转为商籍是没问题的。”
怜儿哭得眼泪花花流,哽咽道:“小姐,您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真不知该如何做牛做马报答您……”
柳伊从袖袋取出一块巾帕替她抹着泪,笑道:“傻丫头,咱们姐妹俩还说什么恩不恩,报不报答的?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寻后路,也很自私吗?”
怜儿破涕为笑,娇嗔地白她一眼,抽噎着说道:“小姐若是自私,那您这‘自私’可真是亏大了!”
柳伊叹了声,道:“希望这回李家能够转危为安吧。若不然,念真与念慈,过些日子也得托付给你了。”那二婢是李家家生子,一家人都在李家服侍。不似怜儿,完全可由柳伊自主支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将二婢打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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