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李君临的许多秘密,这让柳伊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变得沉甸甸的。
以往她不明白,李君临小小年纪,为什么那么早熟,为什么那么淡泊,甚至似乎早已看破生死?
而现在她明白了,李君临活得那么辛苦,却看不到生存的希望,只能勉强寄望于守护家人的余生安稳,这偌大的压力与绝望之下,任谁也不可能过得轻松自如。
只是有些人,会选择醉生梦死,得过且过,而他却每一天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做自认为最好的安排。
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童来说,他已经不能做得更好了。
天一亮,赶在永安长公主去福园请安之前,小夫妻俩便抢先一步到了福园给顾氏请安。李君临趁机寻了个借口,提出要将麒麟墨玉挂坠暂时要回来。
顾氏开始自是百般不愿,但李君临亲亲昵昵地唤着奶奶,撒娇道:“如今孩儿都回来陪您了,还挂着这东西做甚?待孩儿离府,再还给您嘛。”
顾氏脸上笑开了花,道:“哪有人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拿回去的?你说说,你要去做甚?”
李君临笑着说道:“上回入宫,被问起此玉,虽有外皇祖母帮着说话,但孩儿想着,落人口实总归不好,便想让人帮着仿造一条,戴在身上,皇帝舅舅见了,也算是份心意。”
李君临的借口其实并非无懈可击,但顾氏向来疼他,即便是他毫无原由地索要回去,她也会答应的。
于是她便狡黠道:“这挂坠你想要回去也成,但答应了往后会多来陪陪我这老婆子的,可不能食言。”如今的李君临无病缠身,就算学业繁重,但每日抽空陪陪她,已经不是难事。
“那是自然。”李君临满口答应道。
柳伊也乖巧地附和道:“祖母,别忘了还有孩儿呢,往后我也会多来陪陪您的。”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道:“正好可以向您多请教请教应如何当家,往后也好帮母亲分担一些琐事杂务。”
如是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特别需要家人的理解和陪伴,有家人的关爱,再坚持治疗,才不会恶化得那么快。
“好,好。你有这份孝心,很好。”顾氏慈祥地看着柳伊,再看看李君临,心满意足地说道:“一家团聚才是福。如今你们都回来了,这府上便是要热闹起来才好。”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但心里却明白,这种话,以往要强的顾氏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未久永安长公主也过来给顾氏请安,众人干脆留在福园一起用早膳。李君临说起自己在京城学文习武的各种糗事趣事,柳伊也不遑多让地吐槽起自己识字时各种偷懒被抓包的事迹,小夫妻俩哄得顾氏眉开眼笑,气氛十分融洽。
待用完早膳,众人陪着顾氏饮茶闲聊,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告退,让于嬷嬷搀着顾氏回去小憩。
路上,李君临与永安长公主边走边细细商量着照顾顾氏之事,母子俩都颇赞同多陪着老人家,包括李锦年。正好他最近都留在府上忙着酿制新酒之事,若要恢复晨昏定省并不难,每日里总该抽些空闲,陪老人家寒暄几句。
待回到桃园,下人来禀,秦晟珏已候在听风阁好久了,小夫妻俩便匆忙前去一会。
去到时,秦晟珏正在阁楼上品着香茗看着书。
相互见了礼,李君临稍为解释了一下情况,对方很是体谅,并道:“我在这儿要待上一些时日,每日左右无事,往后你们去给姑婆请安,便唤上我吧。往年我只能年节时过来匆匆拜会,少有机会陪陪她老人家,如今机会难得,正好尽尽孝心。”
李君临忙轻声谢过。
众人坐下寒暄了一会儿,李君临问起秦晟珏的来意,对方儒雅一笑,道:“见今日天气晴朗,便想邀你去后山赏桃花。”
李君临瞧了瞧天色,道:“眼看将近午时,日头渐毒,不如留下待用过午膳,小憩片刻,下午申时再去吧?”
“也好。”秦晟珏抚掌赞同道。
李君临见他方才正在看一本游记,瞧了瞧那封面,便起身笑着揖了揖拳,道:“这本《周游拾记》说的是西昭、南曜和北辰国的一些风俗轶事,颇为有趣,值得细看。二皇兄,如此瑾瑜便不打扰您看书了。”
秦晟珏知他挂念着顾氏的病情,恐怕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也不怪他疏忽待客,当即亦回以一笑,随意道:“瑾瑜若有事只管去忙,无须招呼我这闲人,你这听风阁里的藏书就够我打发时光了。”
“瑾瑜怠慢了。”李君临略感歉意。
秦晟珏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己人,莫再如此客气。”
李君临吩咐怀珍留下陪侍,并要她在秦晟珏在府期间,专门负责接待。
怀珍有些意外,迟疑道:“公子,这……”
李君临微微一笑,道:“你能独当一面,其它人我不太放心。再说怀安与怀宁要暂时调给娘子差遣,玉儿又得陪着祖母。”
“是,公子。”怀珍只得应允。
离开了听风阁,李君临带着麒麟墨玉挂坠去闲逸居找叶彬,一是研究给顾氏服用的药方,二是对挂坠进行检验,看其中是否带了毒素。而柳伊则与他分了两路,带着怀安与怀宁去书房研究顾氏的营养菜谱和护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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