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为等候,永庆帝便与李君临从御书房里步了出来,而叶轻尘早已先行离开。永安长公主领着小夫妻俩与皇帝拜别,行了几步,她让林嬷嬷带小夫妻俩先上了步舆,自己又退了回来,与永庆帝问起给柳娴赐婚之事。
永庆帝眼神一转,睨着她,戏谑道:“你这丫头做坏事,倒让朕做那坏人,真真讨打。”
“别人欺上门来,皇帝哥哥若不护着永安,谁替永安作主?”永安长公主语气中略带娇嗔,却是一脸理所当然。
永庆帝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谁敢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永安长公主闻言牵了牵唇角,笑容中添了一丝苦涩。她瞥了眼不远处的李君临,平静却异常认真地说道:“永安早没了好胜之心,无奈总有些不识趣的,试图挑起事端。若是永安自个儿受了委屈,倒也未尝不能忍,但宝哥儿生来命苦,永安却是容不得谁来欺辱的。”
永庆帝凝视着面前自已最为疼爱的亲妹妹,柔和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惜,微叹一声,他正色道:“朕就你一个亲妹妹,朕不疼你谁疼你?名册这几日会送去公主府,你欲如何打算,只管放手去做,谁若敢置辞,自有朕替你担着。”
“多谢皇帝哥哥。”永安长公主感激一笑,想如幼时挽着他手臂撒娇,但碍于礼数,只得躬身福了一礼谢过,这才轻声告退。
待永安长公主坐上了步舆,宫人缓缓驶行出宫。快出宫门前,柳伊无意间回头,竟发现永庆帝仍站在御书房门口,静静地望着步舆离开。她暗自一怔,永庆帝与永安长公主母子俩似乎真的感情颇深,这样的他怎能忍心给小正太高调树敌呢?
离了宫,仍旧回到西门,众人从步舆下来,出宫换回自家的马车。来时满载礼物的六辆马车,非但没有空置下来,如今回去,反倒多了六辆同样超载的马车,对此柳伊已经从最初的惊奇转为麻木了。
此时暮色渐垂,上了马车,众人面上都有些疲色,又是一路无话。御林军将众人护送回公主府,府里的一应事宜已经安置妥当,而温氏等人则候在前院有一阵儿了。
长长的马车队伍由侧门驶入前院,众人下了车,林嬷嬷招呼着家丁们将马车驶去库房将礼物卸下来,温氏等人则赶紧将主子们迎回居院稍事休息。
柳伊在公主府没有居院,但她在李府时已经与李君临共居一室,因此温氏没有替她另行安排,直接将她的东西安置到了李君临所在的沐风居。
考虑到小正太在宫里没吃什么东西,柳伊便打算先行传膳,可李君临却道没什么胃口,坚持先去净身,嘱她若是饿了便先吃。柳伊知晓他有些洁癖,也不劝了,干脆让丫鬟们备了热水,各自回屋沐浴更衣后,再一起随意用了晚膳。
今日打早动身,奔波了一日,着实累了。戌时刚过,丫鬟们便早早伺候小夫妻俩安歇。待屋里只剩二人,柳伊照例练着瑜伽,李君临却坐在床沿上,失神地望着她。
“临儿若是不想练功,便先歇了吧,傻坐在那儿光顾着看我做甚?”柳伊做完一个动作,瞧见有些反常的小正太,暗自思虑着他是怎么了。
“嗯。”李君临轻应一声:“还是要练的,不能懈怠了。”说着他动了动,盘起腿,结法印,莲花坐,开始闭目冥想。
半个时辰后,柳伊已练完了瑜伽,倒了杯温水饮着。未久,李君临也睁开眼,结束了冥想。柳伊同样递了一杯温水给李君临,看他小口喝着,便问:“临儿今儿个似乎有些心事?”
李君临略为停顿,沉默地继续饮了几口温水,这才将白玉杯捧在手中,低着头,闷声道:“娘子,对不起。”
柳伊俯睨他一眼,奇怪道:“怎么了?”
“在宫里,有没有人为难你?”
柳伊回想了一下,道:“没有啊。”
李君临瞥了眼柳伊的手臂,被开水烫红的地方如今已看不出痕迹来,他默了默,又道:“宫婢带你去更衣时,没发生什么意外吗?”
“没有,就是回去找环佩而已,没发生什么事,你别想太多了。”柳伊揉了揉小正太的头,笑道:“别瞎担心,好端端地道什么歉?”
李君临将杯子放到几案上,跳下床榻,站在柳伊面前,微蹙眉头,沉默地打量着她。
见他这般模样,柳伊不禁失笑,强调道:“真的没事~”
李君临伸手环住她的腰,抱着她,头自然地靠在她肩窝上,道:“那娘子不怪我没留下等你么?”
柳伊暗自好笑,这母子俩是怎么回事?今儿个永安长公主才问过她怪不怪对方,怎么如今小正太也这样问?
顺手回抱着小正太,柳伊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好怪的?总不能让贵人们留下来等我吧?”
“娘子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你怎么会这么想?”柳伊愕然道:“府上之人,谁不赞你才华横溢,出类拨萃?以你如今的年纪,在别人眼里,已经是神童级的人物了好不好?”
“在娘子眼中呢?”
“我觉得你可以过得更忧无虑一些,没必要勉强自己加速长大。”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个孩子过于懂事、早熟,只能说明他过得很不幸福。因为无人疼爱,或是物质极度缺乏,才不得不早早担起重任,逼迫自己超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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