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枭枭注意看了一下那店铺名，胡杨木悬挂雕刻的几个大字：“稀物阁”。
添香坊、稀物阁都跟朱惜水有关，听那女子的描述朱惜水是一个跟闵沉舟一样阴沉凉薄之人。
也难怪忍心把八岁的儿子扔进莽原，如果她并没有爆亡而是活着的话，竟十五年没有再见闵沉舟。
“朱惜水她……”霍枭枭想再次问问闵沉舟对朱惜水的印象，上次闵沉舟提起的反应极为平淡。
闵沉舟打断她：“陆千帆，你能不要直呼长辈的名讳吗？”
霍枭枭总觉得朱惜水跟自己有关，也并不知道如何称呼为好，不过闵沉舟面前直呼他母亲的名讳确实也不妥。
“你母亲她……”
“本王不想聊这个话题。”闵沉舟直接冷冷打断。
“万一她真的还活着呢？”霍枭枭还是提了出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闵沉舟停下脚步刚想说话，旁边一个杂技人喷出一束猛烈火焰，那火焰猝不及防窜到两人面前。
闵沉舟一把揽住霍枭枭的腰后退了几步，站定后森森望向那杂技人。
那杂技人忙不迭道歉：“公子，实在对不起，惊着你家娘子了。”
霍枭枭一看，两人各自思考着朱惜水的事没注意走进了杂技人的表演圈。
她笑着回应道：“无妨，倒是打扰您表演了。”
那杂技人憨厚一笑：“哪里的话，有这么俊俏美丽的小姑娘捧场，怎么算打扰。”
杂技人翻手变出了一朵花，递给了霍枭枭，笑道：“送给姑娘了，全做陪礼。”
霍枭枭接了过来，想起了一首诗，于是把那花斜插到云鬓上，秋波娇横做出小女儿态媚声道：“奴娇？花娇？”
闵沉舟显然被她毫无征兆的娇媚惊了一下，毕竟她前一秒还认真深沉的询问着朱惜水的事情。
人群熙攘，热闹非凡，此时的霍枭枭娅姹含情娇不语，纤玉手，抚郎衣。
冷夜中，陆千帆双颊略微泛红如桃花绽放，长长的睫毛结起一层冰晶月光下微闪着光，那一张唇如樱桃般娇嫩欲滴。
悦尽天下美人的闵沉舟看着眼前的陆千帆，那花儿竟黯然失色。
人比花娇竟是真的。
但此时陆千帆脸上极为陌生的表情却让闵沉舟有了一丝防备。
他把刚从“希物阁”里带出来的那白羽面具轻轻覆在了她的脸上：“天冷，吃羊肉汤去吧。”
霍枭枭摘下了那面具道：“不解风情的男人。”
闵沉舟没有搭理她，但人潮中却把她揽入怀里。
渭河郡有一处专门吃羊肉的馆子颇为有名，今日这里已经被包了场，两人寻了个好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便开始上菜。
霍枭枭一看，上来的竟然是涮羊肉锅，喜道：“这涮羊肉真是……天下第一美食！”
“是洛将军发明的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闵二十一一众人也道了那羊肉店，他兴奋道：
“据说当年洛将军统帅大军北征，见着一群羊群。洛将军一时兴起，吩咐就地扎营，兵卒宰了那羊群，厨师把羊肉切成薄片，烧一锅沸水，就这么涮了起来。”
边说边在霍枭枭对面坐了下来。
“闵二十一，你还有没有规矩？！”闵一肃然道。
闵二十一这才弹了起来站到一侧，低声嘟哝道：“这段时间跟着王妃都是这么吃饭的。”
那陆衡也走了上来，跟闵二十一一样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凳子上。
“小妹，这渭河可比王城好玩太多了！我们干脆把陆家般道渭河来算了！我跟你说那王城天子脚下压抑得很，又是宵禁又是门禁，不去这里自在！”
他自顾自的说着，还夹了一片羊肉涮了起来，刚涮好准备放到嘴里，却发现一众人都站着看着他！
陆衡看了一眼对面冷寂森森的闵沉舟，把那快到嘴里的羊肉放到陆千帆碗里，站了起来讪讪道：“小妹，你先吃，刚烫好。”
闵沉舟道：“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一众人这才坐到了旁边的桌椅上。
“陛下呢？”闵沉舟又问道。
“在对弈坊下棋呢。”闵二十一说道：“都输了好几局了，但陛下说事关皇家颜面，非要赢一把再走，让我们先来了。”
“王后呢？”霍枭枭觉得王后不像是会任由那天子胡来的人。
“王后早就回行宫了，说难得来渭河，要见见儿时玩伴。”暂时肩负起王后安全的蓝蝶说道：“王后等她那故友来行宫之后，就让我来告知闵王爷一声。”
霍枭枭没有再问。
一行人在这大冬天里吃起涮羊肉倒很是惬意，加上闵二十一、叮当、陆衡三人极为热闹没什么上下尊卑，一个羊肉馆里烟火气十足。
连闵沉舟都偶尔露出笑意。
那叮当喝了几杯酒，走到闵沉舟面前笑道：“闵王爷，你笑起来真是极好看！就是……太沧桑了些，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
“叮当，你是没有见过闵王爷二十三岁进城封王时的模样，犹如天将降世！嘿嘿……”那陆衡也端着杯酒走了过来。
“我家王爷年轻的时候那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无人能及。”闵二十一笑呵呵道。
闵一也极为难得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弯月从云层里幽幽出现，他不知想起什么场景。
闵一幽幽开口，眼眸泛着微光：“王爷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天下无双。”
闵沉舟正端着一杯温酒，却不经意感受到众人炽热的目光，一时竟不知道那杯酒是该继续喝还是该放下。
霍枭枭也喝了好些酒，这里的酒好似比现世烈很多，她有些恍惚了。
她看着端坐在那里，脸色不大自在却极为生动的闵沉舟，觉得很是有趣。
死神般既然的他多了一丝烟火气。
她拿过他手中的那杯酒喝了下去，迷离的看着他，伸出手指拂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角，然后捧着他的脸道：
“闵沉舟，你是怎么长的这么一副勾魂摄魄的脸蛋？你那王府的美人大多是真爱你吧？这世间，没有女人能从你这深邃如瀚海的眼眸里逃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又环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身上说道：“你说你，明明靠脸蛋就可以征服天下，却偏偏杀伐成性阴晴不定，搞得全世界都跟你有深仇大恨……干嘛呢？”
一圈人见陆千帆那沉迷状，都不约而同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闵沉舟拦腰抱起她，沉声道：“王妃醉了，我先带她回行馆，你们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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